马里

地质笔记1软流层中的音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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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部分)

纪录片《鬼城普里皮亚季》中的一段扭曲的声音采样(片尾未标注)

画面:高速公路上车拍的雾霾镜头。文本:关于空间破产的阐述。雾霾和切尔诺贝利核事故一样,都导致了空间的破产(与空间的生产相对),同时都保留了空间的本来样貌,这是空间内在的瓦解,而非外在的摧毁。生活发生的场所——生活剧场,变得徒具其表,不再适合生活。也许是因为这种相似性,我在雾霾段落使用了切尔诺贝利纪录片《GhostTownPripyat》中的一段印象深刻的声音的采样。这段扭曲的声音散发出不详意味。纪录片拍摄于年核事故发生三个月后,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原来的生活区小镇普里皮亚季,它成了空无一人的鬼城。IannisXenakis:Bohor

画面:雾霾天气航拍的城市景象。文本:“表象生产的自动化,最后使景观意/识--形--】、态具象化了。这个具象化的副产品——霾——表明了景观剧场中表象图景的破产。”……霾是谎言的核泄漏。使空间处于击穿状态。这种废墟的内化,制造出不可见的空间肌理的碎裂之声。德拉朗德(M.R.Delalande):《国王晚宴交响曲》(SymphoniespourlesSoupersduRoy)

画面:河南商丘,一幢被拆除的建筑倒塌时释放出大量烟尘,弥漫到车辆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文本:对雾霾与烟尘这两种空间弥漫物的比较阐述。关于两者的历史含义:“雾霾使历史窒息,烟尘标示了历史的粉碎……”;关于它们引发的不同异变:“雾霾显示了人与空间关系的异变……烟尘表明了人与历史关系的异变……”;列斐伏尔《空间的政治》片段:“空间里弥漫着社会关系:它不仅被社会关系支持,也生产社会关系和被社会关系所生产”……日常表象经常被拿来作为反对历史和现实的借口。当历史和现实去蔽失败,它们就成了隐匿者、缺席者,便只在日常和时代的断裂之处得以显现。建筑的倒塌之处就如同日常的断裂之处。久违了的幽灵,像成群的蝙蝠,从这断裂之处扑飞而出,成为“空间里弥漫的社会关系”。

尽管早知道这首是宫廷音乐,但直到写文章的时候才查了曲名,没想到它是为晚宴写的:“……《国王晚宴交响曲》是德拉朗德为法王(路易十四)举办的特别晚宴而写的……他写了近首这样类型的乐曲。这些晚宴是非常正式的场合,演出是在受邀宾客面前进行的。在这种场合,器乐音乐扮演了重要角色,它的富丽堂皇反映出这位帝王自身的强大形象……”(引自维基百科。)这不是可有可无的佐餐音乐,相反,它要营造晚宴-吃饭这件事本身的庄严,表现晚宴主人的高贵,以及这次晚宴活动的不凡。音乐和晚宴-进餐处于平等的仪式地位。进餐时间必定和音乐演出时间交叉错开,进餐时没有音乐,演奏时不会进餐。国王晚宴上的庄严音乐,赋予了坍塌-毁灭的肮脏画面一种庄严性,似乎是安魂弥撒。烟尘缓慢地飘入空中,就像没有面目的幽灵。除了使毁灭变得更加富丽堂皇,要毁灭的一切仍然只是毁灭了。电影和晚宴都同样消耗时间。电影同样不需要佐餐音乐(创造轻松、愉悦的进餐氛围)。电影音乐完全可以成为电影进程本身的仪式性音乐,是无须对应于局部的总体性描述。电影是一个完整的仪式,音乐不是上菜的服务员,随时递上辣椒酱、醋、盐。相反,音乐就代表着主人,代表着权力和秩序。索科洛夫的那两句话“声音是大脑,影像是腿”有了新的含义。当奥斯维辛的囚犯收工回营,会有一只乐队在集中营门口演奏“欢迎“他们。音乐——很可能是动听的音乐——可以成为暴力的另一种形式,将集中营的秩序强加在囚犯身上。音乐的对象是其自身,所以音乐的标题和预设主题易于剥离和异轨。原则上一段音乐可以和任何情境接合,在任何情境中发生共振。因为音乐是结构性的,而不是语言的、描述性的。它可以为事件的描述提供结构性力量,如果它自身的结构和事件的结构相近,就具有共振——能量增幅——的可能。MiroslavKabelac:Inventions,Op.45_Giubiloso

画面:山东济阳的现场战争;广西现场战争;东北某地房顶的围剿;某地屋顶的老人被强行送入铲车斗拉走,房屋随后被拆毁;广西某地类似景象,一个女人被数人从高处强行拖入铲车斗;《蓝光闪过之后》中解//放//军从地震过后的瓦砾中拖出伤员的场景。文本:关于景观的平面化运动:“历史被驱离生活剧场之后导致的真空,加快了未来跌落的速度……”制作《软流层》的意外音乐收获是与三位音乐家相遇:WilhelmKillmayer,MiroslavKabelac和ArsenyAvraamov。通过隐秘的联想路径,Youtube的算法将这位作曲家送到我的眼前——首先是眼前,然后才是耳前——Youtube上的音乐首先是作为带缩略图的视频被识别的。主视频之外的推荐视频的缩略图/封面,也就是上传者赋予音乐的视觉形象,直接影响到你的第一印象,影响到你是否对某个视频做出听的选择。Kabelac的这段音乐紧张、窒息,带着狂暴的心跳,带着电光石火和不详之兆,如此适合表现摧枯拉朽的闪电战——对孤立个体的大规模围剿,可谓速战速决,不费吹灰之力。人民不再是杜撰的“人民战争”的汪洋中的一员,他们很容易被飞溅的岩浆烧死、或被一个浪头拍击在地上,乖乖低下头。巴赫:BMW-Ichruf’zudir,HerrJesuChrist

(主耶稣基督,我呼唤你)

画面:不同来源的大量3d房地产广告片段;雷乃电影《去年在马里安巴》片段。文本:关于景观剧场和景观运作机会的大段阐述;凯尔泰斯《船夫日记》节选;关于暗能量的宇宙学文本;《景观社会》片段;关于普遍意义上的“难民”的阐述。塔尔科夫斯基电影《索拉里斯》中用过这首巴赫,另一个版本。这首在塔的电影中庄重而悲伤,带有非尘世感的音乐,在《软流层》中传递的则是人的解体导致的失魂与梦游状态。巴赫的音乐剥离掉宗教内容,仍然具备神圣性,当它被移植到景观剧场段落中来,音乐从对救世主的呼唤与赞美,变成了对造物主的拙劣产品的哀悼——这些3d地产影像低劣、卑贱,像一连串梦魇。音乐的原型力量总是溢出明确的内容之外,可以从一个主题上剥离,再次和其他内容结合在一起——音乐+事物,音乐与任何事物的并列,使音乐的意义被再次生产出来。“音乐+”是对这个状态的描述:音乐是离子,需要一个电子(一个具体的人-听者,一个具体的情境),以组成一个新的原子。3d地产广告完美地具像化了景观剧场的蓝图和景观意识形态。在景观剧场中,在综合景观的神圣化外壳内里,是无实质的四处游荡的“类人”——“类人”是人的拟态:不是人类(human-being),而是类人(human-maybeing),类似于人,可能是人,逼近人,逼真于人,但不是人,只是人的含含糊糊、不可深究的轮廓和象征物。类人的立体和厚度止于表象。地产广告中的3d人形体现了这一看似纯技术手段后面隐含的意识形态:“哪里真实的世界变成简单的影像,哪里简单的影像就会变为真实的存在,而且会成为催眠行为的有效推动力。”(《景观社会》)《去年在马里安巴》的片段与3d广告混合在一起,真人的僵硬化和假人的努力活化,在此统一了。《去年在马里安巴》的电影,和罗伯.格里耶的小说本身,都是现实主义的。有时想象力的匮乏是因为现实比想象还更像虚构,因为虚构物不可思议地变现了,流通了。MiroslavKabelac:《EFontibusBohemicis》

画面:3d地产广告中的场景。文本:景观,迷宫与谋杀;阿多诺:“即便死亡本身,也会在不同的时代,是完全不同的事物;死亡不再和任何生命相一致。”模糊而脏乎乎的3d广告动画,使我彻底领悟了罗伯.格里耶小说中的那种僵硬。3d广告中的景观蓝图中,人形是死的,或仅仅出于某种目的象征性地走动着。真正的运动,是牵引我们目光的景观之眼的运动,它穿越空间,展现奇观,带来过山车式的眩晕。音乐中冰冷的非尘世气息,呼应着动画人形的亚生命状态:“没有血肉的人,变得血肉模糊了”。音乐唤起了一种现代式的死亡。它未必更难看,但可能越来越不真实。没有焚尸炉,没有叫喊。只有一种沉默的死亡,仿佛集中营医生在被淘汰者心脏处注射的氯仿,没有留下外伤。当阿多诺说“死亡不再和任何生命相一致”,他是在说,连死亡这个行为都被代理了,被中介了,人甚至没法自己死了,他的死已经被提前预演。死亡不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生命的伴随者,提前瓜分了属于生命的时间。活还是不活,这不再是一个问题。MiroslavKabelac:Inventions,Op.45_Danza

画面:商业地产3d广告;红/兵在天、/安

门前向毛欢呼的集体场面;弗里兹.朗电影《大都会》片段。文本:《城市地理学批判导言》;关于景观剧场和迷宫的阐述;《景观社会》片段;《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品》;关于“像素”。在惊心动魄的人海中,涌动着组成景观剧场大全景的一个个像素——人是景观的大规模产品。资本的弥散景观,与权//力的集中景观,两种景观中类似的群体场面,在这个段落中被联系起来:“个人的姿态不再是他自己的,它们是另外的人的,而后者又将这些姿势展示给他看。”(《景观社会》)Kabelac冷峻、严厉的音乐,好像来自一种驱使这些炮灰和牺牲品的力量。烧红了的铁,带着血液的颜色,扑向命运的铁砧,被击打,被锻造,仍乐在其中。青春消逝后的生命,被淬火冷却,定型于各种歪斜姿态。每一朵浪花都迅速被同一股洪流中吞没。IannisXenakis:《纪念鲁托斯拉夫斯基》(AlamemoiredeWitoldLutoslawski)

画面:街头旋转广告牌;iphone/手机的旋转广告牌;红、//卫//兵在天、//安//、门前向毛欢呼的集体场面;电影《狼牙山五壮士》片段;广西抗拆现场振臂高呼的老者;小说《红岩》的封面图片;广西抗///拆现场;文、///革振臂高呼群众场面。文本:关于“景观的漩涡运动”;关于“景观的太阳系”;《景观社会》;电影《我们在黑夜中旋转,被火焰吞噬》中的文本;《异轨用户手册》;《城市地理学批判导言》;阐述史诗剧-考古学-考现学之间的关系;关于“复活”。这首挽歌笼罩着灯塔一样转动的广告牌(这新时代的灯塔),笼罩着振臂高呼的青年人的海洋(簇拥着旧时代的灯塔),笼罩在抗、/拆现场老人(没有灯塔者)喊口号的拳头上方,悲凉而不详。年轻时的振臂高呼,和年老的振臂高呼,有什么联系?新一代的振臂高呼,和老一代的振臂高呼,通过什么联系起来?潜藏的身体记忆被激活苏醒,这些话语,这些姿态,是记忆仓库中仅剩的生锈的武器。只需附体在新时代的人身上,特定的历史情境——幽灵——便再次复活重演。历史几乎可以浓缩为一系列社会基因性状的交织纠缠。景观的催眠术与时俱进。“他们在黑夜中旋转,被火焰吞噬。”一代代的人将自己作为干柴投入火刑堆,投入这个轮回。旋转仍在继续。莫洛克,邪恶的火神,它的现代寓言形式已在弗里兹.朗的《大都会》中得到展现。WilhelmKillmayer:Paradise

画面:画面中包含天、/安/门广场巨大液晶屏的多个段落;文//ge新闻影片片段,街上的大标语牌上写着:“向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思想发起总攻击!”;上海GUCCI专卖店上方“不//、忘/、/初//、心”的液晶屏;混沌吸引子3d图形演示;3d地产广告;天、/安、、/门、//广场巨大液晶屏的多个段落。文本:关于景观机制的大段论述;阐述综合景观;电脑游戏“红色警戒”的说明文本;关于记忆的容器问题;拉康《父亲的名字》中关于主体的部分阐述;阐述迷宫中的“历史的难民”;关于新柏林墙;《景观社会》;《日常生活的革命》片段……“景观的腹地”。到处一片安宁祥和,使人昏昏欲睡,“景观是昏睡的监护人”。综合景观——资本的弥散景观与权、、力的集中景观的联姻,进一步加强了昏睡。资本对权力的装潢,使它变得“人性,太人性了。”Killmayer的音乐层层迭进,没有高潮,像风不大的河面,和看不见的潜流。水流缓缓地推进,上涨,淹没以不易察觉的方式进行。机械的钢琴演奏,制造出裹挟向前的节奏。一个似乎深思熟虑的、被庄重地建造起来的、但又深一脚浅一脚的、坑坑洼洼的天堂,水流在及胸处轻轻拍打,难以站稳的人被迫来回晃动着身体。AlexanderNemtin:改编自巴赫作品(ChoralPreludeC-Dur)

画面:矿工学毛、//选的摆拍照片;一段记录了日食全过程的早期胶片影像;80年代末某事件的ps照片,事件的诸视觉元素已被抹掉,画面中只剩一条什么都没有的道路。文本:关于日食验证了光线经过强引力场时发生弯曲,也就是引力透镜效应的文本;关于历史的种种:历史的假性加冕,历史的黑洞,历史的遥遥无期的下一次胜利……关于显现-隐匿,历史-遮蔽,在场-缺席。音乐来自一张年出版的唱片《ANS合成器音乐:苏联早期电子音乐》(ANSElectronicMusic,sovietearlyelectronicmusic,USSR,),自Youtube下载。巴赫的音乐变得出神和恍惚,好像来自某个遥远的空间的窗口,谦逊的音色是古老的,不属于这个时代。当日常世界的画面(政治学习的摆拍场景;公共事件被抹掉事件本身后的空无现场),与一个毫不相干的宇宙现象关联在一起,观众不得不在这两者之间寻找联系。政、/治光学和宇宙光学遵循同样的基本原则。IannisXenakis:Bohor

画面:平面地产广告中的通过复制-粘贴产生的种种幽灵个案画面。文本:对景观剧场中的幽灵的阐述:“幻影破除了空间的内在统一性,它们被送入空间深处,完成了秘密的颠覆任务……”。景观剧场的蓝图展示了一幅完整的人造天堂图景。这个劣质的山寨天堂,无法依照现有样貌交付使用,因为针脚不够细密,而且稍加留意就会发现败絮、黑心棉。当我们沿着针脚拆解这个空间,它便发出剥离开裂的声响。这幅蓝图显示的不是人的活动,而是幽灵的聚集。幽灵易于复制,传染和蔓延,比活人更易于摆布——“无个性的人”是景观的理想。今天的景观技术,由简单的对真实的遮蔽,转向对真实的制造。幽灵就像孙悟空的猴毛分身,当真实的替代品被不断地制造出来,真实就变得混乱、无从判断、进而不复存在了。WilhelmKillmayer:Paradise

画面:数个平面地产广告中的幽灵个案画面分析。文本:关于景观剧场的大段阐述;阿甘本《电影史上最美丽的六分钟》引文;关于幸福;关于电影与景观。表象解剖学的继续。在指示幸福的面孔中,我们认出了幽灵的数个化身——“电影之所以与景观相辅相生,成为景观的主要领地,正在与景观渴望导引幽灵的表演。”雅纳切克:《田园诗》(AFarCry:IdyllSuiteforStringOrchestra)

画面:同一个幽灵的数个影像副本的并置;文/、】/革/】/天、;/】安/门前的红//、卫/、/兵海洋;重//庆//红、、//歌//会照片;无论批/、斗还是表、/决,都高举双手的人群。文本:《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品》片段:“只为幻化成无声的影像,在银幕前闪过,随机又在寂静中消逝……”不合时宜的抒情产生了反抒情效果。没有田园的地方,田园诗变成了悼歌。拥抱真实生活的渴念,在幽灵的人墙前碰了壁。这堵墙制造出纵深的幻觉,但它本身杜绝了纵深和真实生活空间的存在可能。巴赫:《来吧,异教徒的救世主》(BMW,NunKommderHeidenHeiland)

画面:飞机降落北京前拍摄的地面雾霾景象;飞往切尔诺贝利事故现场的救援飞机降落前航拍的普里皮亚季鬼城景象;航拍今日荒废的普里皮亚季;航拍杭州天都城地产项目的新鬼城中的山寨埃菲尔铁塔。文本:关于象征界与真实界;关于景观剧场的排泄物与生活剧场的临界状态;“未来考古学”的大段阐述,“现在就是未来,而过去就是现在,未来并非没有到来,过去并未真正成为过去……”。未来考古学段落。这段过去的空间之旅,模拟了进入未来的时间之旅,伴随着现在的喋喋不休。作为时间机器的电影,将我们的目光送入未来——它似乎不是在某个时间之处等待我们,而是在某个空间那里,通过对它的造访,我们提前目睹了未来的时间——人类世场景。这段迫近灾难核心区的旅程,通过飞机的上帝俯瞰视角展示出来,有了更好的比拟未来的效果。现实—过去—未来被模拟为大地表面的不同区块,而我们获得了某种特权,可以对这些不同历史区块加以检阅。过去和未来奇特地同一了。巴赫音乐中的超时间性,完全契合了这种抹平过去—现在—未来的差异的论述。勋伯格:《升华之夜》(第4章)(VerkelarteNacht,Op.4)

画面:维苏威火山年爆发的照片;天//津//爆//炸照片;深圳/滑、/坡事件现场照片;汶、/】川/地、/震遗址被掩埋半截的楼房;电影《大都会》片段。文本:历史的“软流层”机制的详细阐释;关于地球岩石圈循环的地质学文本;以及《空间的诗学》片段,部分改写;音乐温柔、脆弱、如泣如诉,在劝慰,在倾诉。乐曲开头数小节重复使用了三次。画面在真实的地质场景(火山喷发),和象征性的地质场景之间交替切换——《大都会》中的地层-阶层社会地质构造,使stratum一词的两种意味统一在一起。与音乐要表达的向上的“升华”、超越相反,这段《大都会》画面中的运动是向下的,是进入地层深处,是被掩埋。巴赫:路加受难曲(St.Lukas’sPassion)

画面:《地层1》中的断层场景(《地层》系列电影的最初灵感来源地);电影《蓝光闪过之后》画面;维苏威火山喷发以及Etna火山流动的灼热岩浆景象;电影《老枪》中火焰喷射器穿透镜面烧死纳粹军官的场景;安东尼奥尼《扎布里斯基角》电视机爆炸的慢镜头;《地层1》中两个人行走的数段路途。文本:范内格姆《日常生活的革命》节选;生活剧场与残酷剧场的阐述;鲁迅《野草集》;关于异轨与革】】/、命;关于历史的起义;引用马】克】、思;关于难民和新的墙;《景观社会》;德波《城市地理学批判导言》;关于“粥样硬化”……这段影像的主题是爆发-归来-复活-起、/义,音乐也有着瞬间扬起、上升的意味,直接进入主题。巴赫的音乐吹响了幽灵复活或历史起义的号角,地表被撕裂了——被抑制和掩盖的隐秘历史力量,从地下列队走来,要求重获肉身和话语——是幽灵最终复活,还是历史成功起/、义?《老枪》中这个既恐怖又不可思议的场景,从高中起就铭刻在我大脑里,挥之不去。在《电影作者》第二辑的前言里,我已经对这段场景做过文字阐述。阿森涅.阿夫拉莫夫(ArsenyAvraamov):汽笛交响曲

(SymphonyofSirens)

画面:叙利亚内战废墟;叙利亚内战中一名遭受炮击但死里逃生的士兵;某地夜晚强/拆的监控摄像头录像。文本:无ArsenyAvraamov是苏联早期前卫音乐家、音乐理论家,工业音乐先驱,《汽笛交响曲》是他最有名的作品。这个作品由“海军舰艇上的汽笛和喇叭,公共汽车和小汽车上的喇叭,工厂汽笛,加农炮,苏联里海舰队的全部雾笛,火炮,机枪,水上飞机,以及专门设计的‘主汽笛’来共同演奏,并包括由大型乐队与合唱团改编的《国际歌》,《华沙工人进行曲》和《马赛曲》”(维基百科)。整首作品由一组指挥者通过旗语和手枪信号共同实施完成,为庆祝十月革命五周年,年首演于阿塞拜疆首府巴库。这里用的是今天重新编排实现的新版本,我使用了其中改编《国际歌》的纯音乐段落。开始的汽笛声似乎来自一列午夜出发的火车——“长夜行”仍在继续。《国际歌》的旋律像音乐钟奏出的声响,有如动听的催眠曲。伴随着熟悉的旋律起伏,当你脑补对应的歌词:“这是最后的吼声,团结起来到明天……”这旋律却被背景中传来的链锯式的噪音裹挟和撕扯,难以摆脱它们的纠缠,听上去更像是气息奄奄的呜咽、小心翼翼的声明。HannsEisler:《夜与雾》主题曲片段

画面:汶川地震遗址公园。文本:普利莫.莱维关于奥斯维辛集中营经历的作品《被淹没和被拯救的》:“当我们说‘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件事’时,这定论过于鲁莽;尽管‘那件事’深深伤害了我们,但它不会在我们的灵魂里或生活中,留下重要的伤痕或永远的空虚;在‘日常’生活里,我们都乐于忘记已经痊愈的一场重病的细节。”普里莫.莱维文本中的主题,呼应着《夜与雾》的主题:是记忆,还是遗忘。通过把《夜与雾》中的音乐片段植入进来,利用这一基因的植入和转喻,唤起对《夜与雾》的联想。一段旋律,就像一组完整的基因,基因就是一种转喻形式。《夜与雾》近结尾处的一段画外音文本,在《软流层》中并未引用,和普里莫.莱维的话有着相同的基调:“……还有些人拒绝相信,或仅仅短暂地相信……我们环顾这些废墟,仿佛过去的怪兽已被永久地压在瓦砾下面。随着影像逐渐褪色隐遁,我们装作重获希望,仿佛已经一劳永逸地治愈了集中营的苦难。我们装作它仅仅发生一次,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地点……”莫扎特:《魔笛》K,Act2

画面:北川老城地震遗址航拍。文本:“我们都意识到,在这个地方,我们不可能再重建已被摧毁的生活……”;列斐伏尔《空间的政治》:“如果未曾生产一个合适的空间,那么‘改变生活方式’、‘改变社会’等等都是空话。”画外音文本改写自华沙犹太地下抵抗组织的领导者之一茨维亚.柳别金(ZiviaLubetkin)的话。二战之后,柳别金决定移民以色列,因为她觉得:“……无论以哪种方式,我们都意识到一点:我们无法在波兰重建我们已被摧毁的生活……”(引自维基百科。)在上海放映《软流层》时,我儿子听出这音乐来自他出生以来每晚睡觉听的那张莫扎特,来自一套日版的《莫扎特音乐疗法》的系列选集。MiroslavKabelac:MysteryofTime,Op.31

画面:航拍阿勒颇居民撤离城市的车队;《蓝光闪过之后》结尾处地震难民离开地震棚区返回家园;aleppo难民撤离的街道拍摄;撤离难民的车辆,在途中遭遇恐怖分子袭击起火;云室中的基本粒子轨迹;多个DNA的图像;奇异吸引子(与景观腹地部分使用的吸引子图像相同,但变为倒转播放)。文本:《神曲》地狱篇片段,部分改写;关于景观与迷宫,“……离开一个迷宫的路径,成为去往另外迷宫的通道。”带有宿命色彩的音乐,在“难民”的头顶笼罩了密布的乌云。遥远、微弱的定音鼓,发出不详的命运之音。四周环伺着没有面孔的幽灵,它们的敲门声若有若无,更加令人不安了。这段音乐伴随着充满厄运的旅程:《神曲》中的地狱之旅,难民撤离阿勒颇的叵测旅程,孤立个体在景观磁场中不由自主的命运轨迹。难民无处不在——作为群体的难民,作为个体孤岛的难民,没有难民营的难民。奇异吸引子成为难以逃逸的景观迷宫的象征。吸引子的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正是轮回的主宰的面孔。ArsenyAvraamov:《工人葬礼游行》

(TheMarchoftheWorker’sFuneral)

指挥《汽笛交响曲》演出前的ArsenyAvraamov。

画面:《狼牙山五壮士》;《大都会》;事件中从着火的大楼上企图跳楼逃生的人们;两位在我制作电影期间听闻他们去世的两位朋友的肖像;汶川地址遗址航拍;地球自转形成昼夜更替的演示视频;年西雅图机场的一名地勤人员驾机自杀,坠毁的飞机在附近的森林引发大火,夜晚森林熊熊燃烧的景象;基本粒子在云室中形成的运动轨迹;Etna火山爆发形成的熔岩流在晚间的流动。文本:关于未来地球地质活动的文本,“终极盘古大陆”;本雅明《历史哲学论纲》;残酷剧场,“造山运动”,与废墟的内化;黑洞和恒星坍缩;关于火的论述,“……更明亮的火焰制造了更广大的黑夜”。在这个段落的讲述中,人的时代消失了,被地质年代所取代,我们跳到一个更宏大的时间尺度,不再是人的历史,而是地球的历史、地质构造的活动史,似乎个体生命过于短暂,因而可以被忽略掉了。然而,我们在这个段落中看到的却是一些渺小个体在远大于他们的地质尺度上的遭遇。《狼牙山五壮士》的电影,被剥离了原本浓厚的意/识/形/态/宣/传/色彩,异轨为关于景观剧场中的悲剧性命运的描述。《工人葬礼游行》——共产主义安魂弥撒。Avraamov说音乐和噪音之间不存在冲突。噪音也是一种情感,噪音的呜咽和庄严的合唱共同产生出痛彻心扉和肝肠寸断。“现代”不是指一个时间段,而是代表一种常新性。音乐是一种超时间的降临,“音乐是一种先知”。《工人葬礼游行》既然是一首现代的挽歌,它必然回响着“现代”巨大的噪音、咆哮和如泣如诉。今天没有人为了一个人的死而游行了。灵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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