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白癜风公益救助 http://m.39.net/pf/a_4636739.html本报记者景嘉伊杨臻臻
“真的被吓哭了”,收到清华录取通知书时,AlKhattal集团董事独生子孟科只有用激动的反问“为什么”,再次抗议父亲对自己留学中国的安排。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默罕默德财团成员,不久后将接替父亲集房产、建材、石油等多领域的家族企业。
读研是孟科答应父亲去中国学习的条件,也是诡计。他在网上搜索“中国最好的大学”,并填报土木工程系英文项目。“我学习成绩不好,像清华这么好的学校绝对不会录取我,这样我就有借口拒绝父亲了。”可不幸的是,他被录取了。
虽身为“战友”,第三世界的青年却对他们口中的“泱泱大国”熟悉感甚浅。
年,全球共有名非裔学生选择中国,其中52人来到了清华。
根据《时代》周刊年3月统计数据显示,非洲以42%居于中国海外民意支持率最高地区。但名非裔留学生的数量在五大洲中居倒数第二,这不禁让人疑惑,数字偏差出于何处?
他们为何来到中国?在中国,在清华,又遭遇了什么?
“我并不知道清华意味着什么”
“中国简直就是发达国家!”从非洲马里战火中逃出,纳德拉(Nadra)背着5件短袖衫、1件仅有的长袖外套和一本介绍中国国家地理的英文杂志便来到了中国。没有直通航班,他先乘车通过三层军检赶到尼日利亚拉各斯机场,除了零星坐着几位返乡的中国投资者和工人,飞机上大部分座位都空了出来。根据纳德拉的经验判断,整架飞机上只有他一人来自马里。
“大桥”、“救助队”和“胡锦涛”,是纳德拉之前对中国的唯一印象。年初,前国家主席胡锦涛访问马里,纳德拉从家门口尚未竣工的中方工地上捡回一份当地报纸,头版上印着《胡锦涛主席,欢迎您!》的文章。他从未见过照片上同马里前总统杜尔握手、接受马里当地儿童传统欢迎方式的男子,却认出了他背后的五星红旗。那面旗从小就飘在纳德拉的记忆里,当地最高的楼房、已通车的桥梁和尚未竣工的校舍附近,都有这抹红色的存在。
正在马里大学读管理的纳德拉看到这份报纸却纠结了起来。当时,学校宣布中国政府将提供进修生助学金供马里高校学生赴中深造,纳德拉起初并未在意。这学期,他已获得巴黎南大学的交换资格;不出意外,将第一次出国去法国排名第三的大学进行深造。“马里历史上曾为法属殖民地,对法国的崇拜感不可避免地烙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他这样解释道。
但具有亲中思想的父亲却鼓励他到北京看一看,“去中国吧,那里有更大的天地!”
作为撒哈拉非洲以南最早与中国建交的国家之一,马里在年新中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的表决中投了赞成票。53年邦交情谊,换来的只是父辈们牢固记忆,青年一代的沟通桥梁却搭建不易。
“我父亲到现在都不能接受毛泽东去世的事实。”纳德拉说,“我5岁的时候他就跟我讲毛泽东思想。很多马里人都觉得毛泽东不是一般人,他当年帮助过我们,给我们吃的、帮我们搞建设。”说到毛泽东,纳德拉用了“God”这个词。
而在纳德拉眼里,“毛时代”已没了吸引力。与其说用历史定义当下,他更喜欢从现实出发,重新考量非洲海岸外的新奇事物。
最终成就姻缘的却是BBC纪录片《中国人来了》。中国投资人在非洲的竞争态势、市场投机等或好或差的生存方式,使纳德拉看到了隐藏在西方媒体批评责骂下中国充满潜力的发展空间。对于学管理的他来说,“中国可能是完美的”。
当得知自己可以来清华进修时,纳德拉一时愣住了,“我并不知道清华意味着什么。”他立刻从学校跑回家,在网络上查找“TsinghuaUniversity”,发现“这原来是中国最好的大学”。父亲尤其高兴,他在一番检索之后告诉纳德拉,现任中国领导人也曾在那里读书。虽然至今为止,纳德拉都不知道那位中国领导人的姓名。那晚,父子俩不顾政变环境中可能遇到的危险,在路边喝了一宿酒来庆祝。
“我身边没有人来清华学习过,我只是觉得那是个很好的机遇,让我认识中国的机遇。那里的学生会不会还在搞革命?”出发前,纳德拉曾与当地中国志愿者简单交流,“刻苦友善”成了清华学子在他心里的标签。
历经27小时的旅程,纳德拉如愿走出了首都国际机场。他的第一次出国经历,在中国大地上展开了。
在非洲,受父辈影响来华留学并不只有马里的纳德拉。
“领导人打了17年的战才上台,打仗时候就开始学毛主席了!”布拉昂(Braham)这样解释埃塞俄比亚对中国的崇拜。埃塞政府里,部长及以上国家领导人大多有一部《毛主席语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民主评议和民主生活”已开展多年,部分老者家里还挂有毛周二人的画像。
“你为什么和黑人交朋友?”
“我是我们国家南部区第一个来中国学习的人,如果我把我在中国的经历回去告诉我的朋友和亲人,他们会对中国有什么印象?”来自马拉维的约瑟夫(Joseph)抱怨道。
去年,约瑟夫和来自美国、英国、印尼等国的留学生到顺义区子弟小学支教,他把这次活动视为了解中国基础教育最好的机会,毕竟在他的家乡,即使是最好的小学也不见得能比得上这里。约瑟夫负责的是音乐课,为此辛苦准备了两个星期。可刚到目的地,就“被浇了一盆凉水”。
“孩子们看到白色、黄色肤色的学生都会新奇地跑过去、主动靠近他们,却没一个人走过来和我玩。他们看到我一定很害怕。”
课堂上,子弟学校的女老师为引导孩子们加深对留学生的认识,在课堂上向学生提问,你最想去哪个国家旅游。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很多人都说自己想去美国、法国、韩国等地,“我不指望哪个学生知道马拉维在哪里并想去那里旅行,但我希望中国小孩愿意去非洲看一看,哪怕只有一个这样的孩子。”约瑟夫说。
果真,一个小女孩站起来唯唯诺诺地说,她想去非洲大草原看狮子,因为她喜欢《狮子王》中的辛巴。还没等约瑟夫反应过来,全班哄堂大笑,好像“非洲梦”与他们的“第一世界梦”如此格格不入。
从那之后,约瑟夫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支教活动。“我喜欢中国文化,却再也不喜欢中国人了。”他说。
与小孩世界相比,坦桑尼亚的洛朗(Laurent)更不能容忍清华学生对他的偏见与误解。和洛朗参加社团的活动的数学系同学一次盯着他的胳膊问:你怎么这么黑呢?是不是你刚生下来时候和我们一样白,非洲太热了,才把你晒黑的?“我可以把他说的话理解为玩笑吗?他们是中国最好大学里的学生,却对外面世界了解的太少了。”洛朗说。
并非所有留学生都面临如此窘境。来自加拿大的乔纳森(Jonathan)为非裔学生颇感不平。当中国学生见到他和黑人朋友在一起时,总诧异地问,你怎么和黑人来往呀?“我真是大吃一惊,我在西方也不曾听过有人这般公开地责问为何与黑人交朋友。”乔纳森耸耸肩。
阻碍交融的现实管理
文化差异本就难解,隔开中外学生的学业和住宿管理手段又推波助澜、几增烦恼。
在清华,除了汉语普遍流利的日韩或华裔留学生外,极少有来自非洲等地区的学生能和中国学生一起上课。“基本上清华的要求很低”,来自马来西亚的钟诚说道。入学那年,钟诚只参加了语文、英语两门侧重汉语表达能力和基本交流素养的考试,“北大那边我也有去考,但是因为多了一门数学,所以我挂了。”他坦言,这批学生中固然有如13年研究生特将得主——来自巴基斯坦的哈米德般优秀,但“不少人水平真不是一般的差。”
似乎正因如此,入学后的留学生的学业要求被“区别对待”。55分的及格线、25分退学要求(中国学生为20分)、体育课和政治课排除在外、资历尚浅的青年教师和汉语课程充斥的课表,身份特殊导致的学术特殊,如今正在走进怪圈。
我校本科留学生通过考试选拔,分为文、理和美术三个专业。考核标准上,文科以汉语、作文、英语和通识为主,理科数理化英语主打,美术侧重专业技能。“我们不应该降低对他们的要求,而是要提高对他们学习上的帮助”,留学生办公室副主任陈强表示,“这些区别正在考虑取消,未来一两年内将会实行完全一样的考核标准。”
年,49%的本科留学生进入外文系和中文系,以语言学习为第一要务;但这与构建学术型大学的目的似乎不符。招生规模扩大下,留学生研究生比例占总研究生比例不足10%,这与世界一流大学30%以上的标准相差较远。“现在更看重的是质量和层次”,陈强说。
学业改革仍在路上,住宿管理却难以逾越。在清华,留学生公寓楼与紫荆公寓,存在的不仅是空间上的距离。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中国的大学把留学生安排在专门的公寓里,像隔离‘带菌体’一样把我们和中国学生分开。如果中国教育者真的害怕我们把某些不良习惯带给中国孩子、教坏他们的小孩,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中国学生拼命出国学习?”约瑟夫质问到。
以酒店经验管理留学生宿舍,正成为中国“独一无二”的发明。留学生办公室也有自己的考量。首先,紫荆公寓数量有限,无法容纳逐年递增的留学生群体;其次,公共卫生间、浴室等不同生活方式也成为“混住”的阻碍。
另外,在实现育人目标的同时,留学生也成为增收的重要手段。“国际学生教育是服务与贸易,这涉及到受教育权和平等权的问题,中国学生公寓的收费低是因为国家在支持很大一部分,留学生不是纳税人。”陈强回应道。
部分非洲学生祖国经济条件较差,初到中国较难适应北京生活,但“想说话、想了解中国时连可以沟通的人都没有。”约瑟夫的反问现行管理体制,“难道我们真的很可怕吗?”
新闻与传播学院专攻跨文化传播的副教授卢佳将该种区别对待定义为“某种程度上的歧视”,他说,“这种歧视并不是看不起的意思,而是一种有问题的区别对待。”
新百年中,向世界一流大学迈进的清华正接受着“全球大串联”的教育挑战。但在讲究“内外有别”、“亲疏不同”的传统下,多元文化教育和国际理解教育上的欠缺,正成为学生视野培养和管理手段的双重弊病。
而在清华东区的中心地带,“苏世民书院”正在日夜建设中。该书院服务于领导力培养的“苏世民学者项目”,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们吃饭、上课、住宿都将在书院完成。年秋季学期,第一批名本科毕业生将在这所住宿制书院中开始为期一年的学习,其中45%为美国学生,20%为中国学生,另35%来自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去年,清华毕业的习近平主席甫一上任,即出访非洲,在坦桑尼亚发表演讲称中非为“命运共同体”,有共同的梦想。
作为中国最高学府的清华,“苏世民书院”是其国际化征程中的重要一步。然而,真正的国际影响和多元融合在清华还需要更普遍的存在,“非洲梦”与“中国梦”也方能有更深入的共鸣。
(责编:郭宋立nyandj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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