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

马里亚纳玄燕鸥五相见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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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奇的一件事,就是海爷这样的压力和环境,为何他不好烟酒?

后来有机会请教海爷,得到的答案是说,海爷觉得这些小毛病虽不至不雅,却也帮不上他什么忙,还浪费精力和钱财。

有需要的话他也能喝一点儿,但是平时干活儿的时候,他老人家堪称自律的楷模。说到这儿,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一位截然相反的“楷模”,这就是我的师弟小王。

说是师弟,那是因为小王是小我四届的同校生。而且,同样分配到了我们工厂我们车间。

我们车间以陆基对空为主,现在叫做面基,人员变动并不是很频繁,每年正常的几位退休和增补而已,技术人员的更迭就更少见了。

我第一次见到小王是在张主任办公室,那天早上凑巧过去找张主任,就看见他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跟我差不多的身材,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左顾右盼的。

其实第一眼看过去,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聊起来才恍然大悟,那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特有的桀骜不驯的“霸气”品质。

车间大领导在大会上介绍了小王,还有跟他一起入厂的三位。一听到说是跟我一个学校出来的,心里感到格外亲切,当天晚上就带着小王出去吃了一顿。

跟我一样,小王也有自己的师傅,也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叫做红哥。但是红哥似乎也不是太管小王,这方面感觉我的马师傅要强一百倍呢。

小王也不是太找红哥,他比较喜欢跟着我混。只是那个时候我正在钻研破解隐形大法,还要跟海爷忙活,也没太多时间陪他。

我一直觉得我身上的学生气已经够浓了,但是跟小王比,其实我还算好的。小王比较大大咧咧,这个性格让他可以很容易的跟别人熟络起来,但是在军工企业,也容易惹到麻烦。

进厂教育结束,都会下到车间,然后领厂牌领工作服。可是进入车间刚刚过去一个月,小王的厂牌就丢了。

在我们工厂,没有厂牌,真的是寸步难行。那天早上上班,就没看见小王,班前会都开完有一会儿了,才看见大领导带着小王进来。赶忙问小王怎么回事,小王说是前一天晚上打球,回来晚了,早上起来就找不到厂牌了。

我听了直摇头,就告诫他,你这把厂牌弄丢了,肯定是大事,尤其是早上要大领导接你进来,耽误你的时间还好,耽误了大领导的时间多不好呀。小王有些嫌我啰嗦,但是我是他师兄,他心里再烦也要听着。

其实厂牌真的不能随便乱丢,保卫处的武警只认识厂牌,没有厂牌,就算厂长也进不去厂区,更不用说是进入控制区。而且,一旦厂牌被别有用心的人捡到,加以利用,那损失就更大了。

好在后来小王在他舍友床底下的脸盆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厂牌,总算没惹出什么大事出来。就这样,也还是被保卫处叫过去教训了一顿。

小王心里很不爽,就说晚上去我那边喝酒。我们的单身宿舍,都是四个人一大间,有的住了四个人,也有的住了三个人。当然,也有住两个人的,比如说我那一间。

其实我的宿舍本来住了四个人,有一位大哥结婚了,分了房子,搬走了。后来又有一位兄弟享受已婚待遇,也搬走了,而新人还没有安排进来,所以暂时就只有两个人。

小王的宿舍在二楼,靠路那边,有些吵。我的宿舍在五楼,虽然是阴面,却是比较安静。小王总喜欢往我的宿舍跑,夏天的时候还就住在我那儿。

我同宿舍的兄弟比较喜欢干净,小王就不大往他的床那边凑合。还有空着的两个床,他就弄了一个席子,在我脚下的那张床上凑合。

说来也怪,宿舍里面其实是需要蚊帐的,军工厂附近的蚊子也都比较彪悍,看着块头不大,却是战斗民族出身,咬一口可以痒一宿的。我和舍友都有蚊帐,但是小王用的那张空床却是没有。

小王也不嫌,睡觉就是不用蚊帐。后来才发现那个秘密:只要小王把脱掉的袜子往床尾一放,蚊子就不去他那边了……

刚毕业不久的,尤其是男生,饭量都大,我们也经常在宿舍弄饭吃。宿舍每一层都有一个集体的厨房间,里面有煤气管道,也有炉具。

说是炉具,其实就是最简单的一个二分管,头里敲扁了,后面再安一个蝶阀。一个厨房间,大概三四个这种炉子。

我们这些住单身宿舍的,一日三餐基本都在食堂解决,或者外边下馆子。但是晚上饿了,还是要自己弄点儿方便面,或者自己下面条吃。

小王最得意的一道菜,就是煮面条,挂面加上肉末和榨菜一起煮,然后出锅以后加点儿蒜蓉辣酱。这种吃法,到现在还是我们的保留名菜,每次凑在一块儿都要弄一下,忆苦思甜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炉灶啥的都比以前好了,但是似乎就是做不出来当年的味道。我的舍友有洁癖,但是也有酒瘾,喝了酒也爱吹牛,所以跟小王比较合得来。

小王自己的舍友都是喜欢打篮球的,所以他若是打球,就回去他那里住;若是喝酒,就上来我们这里。

小王人比较随和,大家都认识他,也都喜欢调戏他。

记得有一次夏天的傍晚,正在水房洗菜,看见外边的路上,小王刚刚打完球正往回走。就跟几个兄弟扒着窗子,大家整齐划一的大喊:我叫小王,家里有房,良田万顷,只缺新娘!

单身宿舍区一共三栋楼,口子向南排成门子形,也算比较拢音。我们连续喊了三遍,声音在宿舍区上空飘荡,整个宿舍区几个宿舍楼的人都听到了。

夏天,天气闷热,又是刚刚吃过晚饭,宿舍楼的窗子都开着。男男女女的听到了声音,都探出头来看。小王在路上走着,听见我们整齐划一的口号声,有些含羞,就快步往宿舍跑。他不跑别人还不知道我们喊的是谁,这一跑,大家伙儿全都笑开了……

我们几个煮了个青菜豆腐汤,放了点儿肉片,然后又弄了点儿面条,买了些花生米香干什么的,就是一顿大餐。那些天恰好我也比较累,不小心就喝多了,傍晚时分宿舍里面又闷又热,三个人就出去转转了。

我们工厂进出都是一条大路,通往县城方向。厂区道路最外边有一个转盘,转盘中间的绿化带上有一个雕塑。

我们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就转到了雕塑的下面。雕塑下面是一个承台,承台底下有几级台阶,我们三个就坐在了台阶上。

那边小王白天被保卫处骂了一顿,心里不爽,就发泄了一下,说那个保卫处长肉敦敦,说话又没有水平,像个冬瓜一样,如何如何的。我们俩也配合他一起骂,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

天色已晚,路上也没什么行人,昏暗的路灯就那样洒在转盘周围。我们正骂着爽呢,就恍惚着看到一个身影,骑着自行车从我们旁边过去,貌似带着大沿帽,身形也像冬瓜一样。三个人短暂的沉默,然后相视而狂笑……

27号那边的测试,看起来进展不是太顺利。照射雷达有些进展,但是后续的处理,也就是成像部分,比较麻烦。

不是小明不给力,但是硬件和软件,也是两个不同的专业。小明搞定了硬件,软件方面能帮到忙的不多。其实硬件也在不断的更新,大概用了一年时间,从到了,再一年,从到,然后就是。

每一次升级,小明都会兴奋一阵子,没日没夜的改装。每一次运算速度的加快,其实都只停留在理论上面。

因为每次更新了计算机硬件,海爷都会新增加一些计算需求进来。小明尝试着把几台计算机组合在一起,弄了一台大型机的样子。另外,集团那边也派了两位懂得C语言的,过来帮忙进行软件方面的设计。

于是,小明带着另外两位图像软件处理专家,成立了另外一个小组,专门负责成像方面的工作。

海爷把SAR做为系统工程来研究,是非常有远见而且具有战略性的一个决定。小明和老关都是可以信赖的团队成员,海爷也总是跟大家强调,SAR是一个复合型产品,要找到各个学科里面最顶尖的技术来支持。

其实也容易理解,如果没那么复杂,到九十年代末,SAR也不会只有NASA能够商用,欧洲、毛子和日本都还没有搞定。

海爷对技术方面的细节要求很严格,也要求我们经常跟专业领域最强大的院所保持沟通,如果有需要,他可以透过总参的领导,还有科工委的领导拿到支持。

小明就是那个时候,结识了很多“大人物”,甚至后来搞购物网站的大咖,他也认识几个。当然我们几个最清楚,认识这些人物其实没半毛钱用处,网购的时候该出多少钱还要出多少钱……

海爷觉得通信不是问题,他把整个系统的设计重新梳理了一下。先用雷达扫描目标,把数据存储下来;然后通过计算机成像,再把成像的数据送去总参某部做分析。造影和成像都是我们这边在做,但是数据分析这边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差不多几年的光景,那么多图像都传输过去,不知道分析得怎么样呢。我爱好摄影,对成像这个比较感兴趣,感觉成像的需求跟相机的技术能力应该还是有些不同,应该按照成像的需求来确定技术能力水平。

就跟海爷讲了,海爷觉得也是有些问题,于是就跟上面联系,请数据处理那边派人过来,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方案。没多久,人就到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还真的是,我们认为清晰的图影,在人家看来就是很一般的;有一些我们觉得造影没造好的,人家却感觉效果非常好。

想起来有一个成语叫做“庖丁解牛”的,说的是一位屠户叫庖丁,成手以后,眼睛里面看到的牛其实都是解剖图。解剖图普通人看不到也看不懂,但是对于屠户来说就太重要了。

我们这个也是差不多的,如果不是数据处理的同志们介绍他们的需求,可能我们真的会白忙活了。海爷申请,建立了一个专门的直线电话,直通数据处理部门。

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27号车间一共有三部直线电话,要知道,同样对比,工厂大领导办公室也才只有一部。

从数据处理这边传输回来的信息,是需要更多的目标来进行对比分析,从而得到数据比对的结果,以此来作为判定依据。数据来源分几种,实景、航拍、卫星图,将他们与雷达成像相比较,就能够得到最终分析判断的依据:哪里是山、哪里是水、哪里是车、哪里是船、哪里是路、哪里是坑道等等。于是,这个测试任务就交给了老关。

老关需要跟总参、航天部门、空军和测绘大队的专家们一起,对同一目标进行不同数据来源的比对分析。

后来,老关用了三年时间,走遍了大江南北,采集了多个不同气候条件不同地貌不同对象,从而为SAR后续的数据分析工作奠定了基础。

小明和老关都在忙,海爷这边最关键的雷达系统升级就需要自己动手了。还好,我在的时候可以帮帮忙。千禧年元旦前后,我被派往伊拉克,完成对第一次海湾战争之后伊拉克地区空防系统的评估,供货需求的评估,以及隐身破解大法的同步测试。那个时候SAR这边的测试,都是由海爷一个人来完成的。

可以想象,五十岁的老人家,一年当中的大部分时间,每个星期都要扛着几百公斤的负荷上山测试,然后蹲在屋子里面评估结果,研究改进方案。做研究,真的是清苦的。

上面的领导经常催问,海爷又是那种把面子看得超过一切的大神,压力可想而知。很多人释放压力的办法就是逃避,或者找一个惹得起的对象去宣泄。

海爷却不是这样,他缓解压力的方法是去院子里面种花。每次他拿起花铲,我就知道,老人家心里有事儿了。

如果不是当年数学免试满分,桃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高中。但是事实就是这么神奇,桃子考上的市二中是重点校,在省里也是挂了名的。上了高中,再淘气的孩子也都有了约束。桃子也很努力的学习,但是父子关系始终没有处理好。

桃子的理科仍然很强悍,但是文科成绩就一般,尤其是语文和英语。也搞不懂为什么,桃子很喜欢看武侠小说,但是语文始终就没及格过,英语就更差了。

这方面我觉得自己有责任,经常给桃子补习,但是始终没见长进。后来小王来了,桃子的英语才算找到救星。小王的英语其实不怎么样,典型的哑巴英语,但是考试很厉害。

从成绩来看,小王其实没有偏科,但是他的理科好,是因为真的好,他的文科好,是因为他摸得出来考试的路数。

一般人复习,都是把书本从头到尾看一遍,然后把不会的再复习一下,最后开始做卷子。小王不一样,他先做卷子,连着做三套,然后总结重点,然后按照自己总结的重点再看书。

他用他自己的方法,效率比我们高很多。虽然最后的成绩,可能我们是90分,但是小王只需要用我们三分之一的时间,考一个80分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桃子高一结束的期末考试结束了,正巧我去27号车间,坐在办公室,拿着桃子的成绩单在发愣,一边看着院子里海爷拿着花铲一声不响的修剪花草。

桃子无所谓的坐在里间,谋划着利用一个假期时间把“笑书神侠倚碧鸳”再重新温习一下。我觉得这样子不行了,咬咬牙一跺脚,晚上请小王吃了顿涮羊肉,然后把桃子的事情托付给了他。

大家可以在《美索不达米亚之眼》里面了解到,在伊拉克的日日夜夜我基本都在忙,要么忙雷达,要么忙开车,要么忙疗伤,根本无暇东顾。

等到年冬天的时候再回来,发现桃子的成绩已经不一样了。在之前,桃子在班级的名次跟他初中时候差不多,50几个学生,他排30几名。但是经过一年的努力,他已经进入前十名了。

理科成绩有所降低,这也是在意料之中,一方面难度上去了,另一方面小明在忙活自己的事情,没办法帮忙太多。

但是桃子的语文成绩却是我不敢想象的,居然都是八十分以上。在高中阶段,语文能够得到八十多分的确实不多。

刚刚从伊拉克回来,我的腿还伤着,要住院一段时间。桃子的进步很明显,小王自然出力不少。所以一出院就去找小王,四个人狠搓了一顿。说是四个人,那是因为除了我和小王,桃子也去了,当然,出席的还有小王的女朋友。

曾经我的办公室和宿舍,是小王最经常的阵地。我不在工厂的日子里,据说小王是很失落的。但是他这种人,向来不缺朋友和节目。

那是一个周末,他跟我的舍友出去县城喝了点酒,然后两个人晕头转向,居然还要骑车回来,结果半路跟拖拉机撞在了一起。

人家老乡一看,是我们厂的,医院。一检查,没大碍,都是皮外伤。小王经过这一撞,酒醒了一大半,头是晕的,眼睛却瞄上了给他处理伤口的护士。

一问,人家也是刚刚毕业不久。于是,本来没什么大碍的小王,就经常诈伤,医院找小护士。一来二去,还真的成了。

我住院的时候,小王的女朋友也经常过来打招呼。据说小王跟她说了不少我的故事,弄得她看见我总想笑,又不好意思出声,总是用手捂着嘴笑。

我就知道小王不是什么好人,从他嘴里塑造出来的我的形象,也跟真实相去甚远,却又无可奈何。

一般来说,恋爱当中的男人都是废人,小王就是典型的代表。男人们应该做的事情什么都指望不上他了:也不去我们宿舍喝酒了,也不打篮球了,也没见他辅导桃子了,反正总是在那些无人注意的角落,跟他女朋友在一起探讨人生。

小王女朋友是厂二代,人挺好的,很善良也很懂事,帮助小王很大。那个时候我只是车间的技术员,连技术组长都不是,但是能够感受到,小王平时工作开始慢慢的精细起来。

有一次做一个技术革新,按照他之前的性格,估计至少一周左右能交出来的,这小子三天就搞定了。我们还开他的玩笑,说心里都是女朋友,哪里有这么大的动力放在工作上。

小王就说了,工作上他要表现好一点儿,丈人丈母娘都是厂子的老人儿,平常在厂子里面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老丈人和丈母娘丢脸。

还说,除了工作,其他生活上面的时间他会节约利用,大部分都去帮助老丈人家建设美好生活,我们大家听了,什么也没说……

海爷的头发,在我拜师之前就是全白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白的,这我倒是不知道。照理说桃子的学习成绩也上来了,他的心情应该好多了,但是还是经常看到他栽花种花。理解海爷压力大,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能够局部挑大梁了,就自告奋勇去挑战这个多频段雷达的设计。

说是挑战,因为上手之前就知道这东西不好玩儿,海爷这样的大咖尚且如此,何况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半生瓜蛋子。

成型的设计成果,由老关在外边测试,然后传递信息回来,哪里需要改进,哪里需要推倒重来。其实说白了还是相位干扰的问题,但是就是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们。

普通的雷达,发现目标就可以;稍微精确一点的,可以判断目标的大概整体尺寸;而SAR像是照相机,要把目标外貌,甚至是内涵都完完整整的测绘出来。好比隔着几公里,去看隔壁村子老王家的卧室里面有没有蚊子,其精准度可想而知。

海爷是比较谨慎的,他做测试之前,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经过演算的。但是我这边不一样,在伊拉克,我学到的一样东西就是冒险。只要感觉对了,就想拿出来试一下,看看效果再说。

就如同当时把萨姆-6连接到卡希尔系统上面,如果验证可以了,那就是英雄;如果结果不满意,那就等着下一次再来。这种冒险精神,在不差钱的国家解闷子还可以,但是在咱们自己这里,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就不能那样任性了。

只是本性难移,大的地方不冒险,小的测试总还可以的,无非就是修改电路的事情,再多跑几趟山路。忘记当时怎么样做瞎猫,想到了解决相位脉冲的一个方案,也没跟海爷请示,直接就测了一下,结果还真的成了。

海爷还在院子里面种花,我从小明的房子里面跑出来,告诉海爷测试结果的事情。海爷拿着成像的图影看了半天,很惊讶,就问我怎么想到的办法,我却已是忘记思维的细节了。

海爷有些激动,虽然已经是下午了,还是拉着我们上山又测试了两次。拿着造影的记录仪下山的时候,太阳早偏西,天已经黑了大半。

那天晚上,在小明的房间拿到成像结果,我们都很兴奋。海爷跟大家说,其实我们的试验设计走了一点儿弯路,还是因为他的设计思路的问题,还鼓励我们更多的进行尝试。

还说,后生可畏,就是因为没有限制自己的思路,敢于尝试新的东西。

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位置还能说出那样的话,让人非常感动。大家憧憬着,再用三个月,把现有的造影水平再提高一个层次。

第二天,就在海爷向上面报告项目进展,同时申请下一步测试方案的时候,车间得到信息,小王那边出了问题。

之前咱们介绍过,车间出口伊朗的产品,我们经常会做一些小的改动。但是用于国内换装的产品,再小的改动,都是要总工签字以后,重新命名型号,并通知部队确认以后,才能进行生产。

两伊战争的大好时光小王并没有赶上,但是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他那一段经历,加上小王自己也做了一些改造,于是他就把自己的作品放在了换装的装备里面。愿望是好的,但是不符合流程。

出场检验的时候,他可以跟质检组一起去操作,但是到了使用部队可就不一样了。部队的纪律性是非常严格的,严格按照操作规程操作。

小王的东西上去,按照原有的操作规程一使用,得到的结果就跟预期不一样。部队操作人员不会去管这个不一样有多大,也不会去管你这个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人家就会判定你这个东西不合格。装备不合格就是质量事故,那是要被抽鞭子的。

厂技术处得到了部队的反馈,就跟车间了解情况,然后就是事故调查,有了结论就进行了通报。

后来技术处派人去了场站,场站的反馈却跟当时的通报不太一样,他们觉得小王进行的改动从实际使用效果来说还是比较好的,而且如果能够再增加除霜功能,就更完美。

技术处的同志回来以后也通报了这个调研结果,但是事情却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技术处的同志们比较关心技术问题,但是生产处的出发点就不一样了。

纪律就是纪律,军工企业的纪律就是战士们的鲜血和生命。于是生产处的一位处长责令车间做出检讨,并要求对质检员和小王都做出处罚,还要求小王在车间大会进行自我反省。

让小王自己做检讨啥的估计不会有问题,他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对面子看得不是太重。但是要处罚质检员,还要车间领导做检讨,这个东西小王就挂不住了。他也是愣头青,直接去找了生产处长。

生产处长本来也是在火头儿上,小王这一去,麻烦了。估计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那种,处长激动得直拍桌子,说是小王这种态度就是我们车间教育出来的,还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小王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跟我说了。

其实,我的性格也不比小王沉稳多少,本来这个事情的后果也不是很严重,批评教育就是了,干嘛扯上我们车间呢?正跟小王生闷气,就看见那个生产处长就在不远的一张桌子上吃饭,就走了过去。

其实我本意也是想好好劝劝,说几句好话就算了。但是生产处长是个直性子,刚刚跟小王不欢而散,现在看着我和小王过来,气自然不打一处来。

这话就没什么好谈了,几句不对付,两边就在食堂吵了起来。食堂人那么多,听见吵架都围拢过来吗,生产处长毕竟是处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然觉得他下不来台。

于是,事情变得复杂了。第二天,车间接到要求,要对我们进行“组织处理”。

汉语是博大精深的,组织处理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分量确实可大可小。严重一点儿,就是开除公职,可能还要再加上开除党籍。

这在那个年代,是无法想象的严重,在我们的眼中,这表示一辈子就毁了。当然,也可以是轻一些的处理,关键就看领导们怎么把握。但是有了这四个字,蒙混过关是肯定不可能的。

其实本来车间那边也是觉得虽然有错误,但是后果不严重,认真反省也就算了。谁知道骨子里的集体荣誉感,在关键时刻帮了倒忙,车间领导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事儿如龙卷风一样扫过整个工厂,有着强烈八卦热情的人民群众,添油加醋的把这件事捅给了海爷。我虽无法自比孙大圣,海爷却比菩提老祖仁慈得多。

当天下班之前,海爷就把我叫去了27号车间,一顿臭骂。说心里话,自己师傅,就如同自己父母,骂也就骂了,无所谓。

海爷说了一堆大道理,说累了,就去工作间打理那几部雷达的改造。耳朵里面充满了海爷的骂声,心里就在问候生产处长的先辈,诅咒他自己,却也想着怎么给自己留后路。

一个晚上干什么也没心思,就决定写个检讨书给到生产处长,让他骂一顿,消消气,看看怎么把事情弄过去算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拉着小王一起写,他写他的我写我的,但是要真诚、震撼、感人到痛哭流涕,要至少写三页。

我们厂那个红线的稿纸,写满三页也要差不多两千多字,估计怎么样也够了。中午吃饭前,就带着检讨书跟小王奔了生产处。

生产处在综合办二楼,我们刚上楼梯一转弯儿,就远远的看见海爷站在走廊尽头的生产处长办公室里面。海爷站在桌子外边,生产处长在里面也是站着,海爷正给他递烟,生产处长一边接过来,一边大声的说着什么,激动了还拍两下桌子。

海爷大小也是副厂长,却一边点头赔笑,一边忙着给生产处长点烟。外边阳光很艳,晒着海爷的白发也闪着银光。

如果说小王因为车间的荣誉跟生产处长较劲,那现在我却连累自己的师傅跟别人低声下气。当时手里如果有把刀,替天行道的心思估计都有了。

也更埋怨自己,怎么如此的少不更事。怎么处理我都行,但是让师傅跟人家低三下四,真的是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想着想着,眼泪掉了下来。

小王也觉得过意不去,躲在一旁没出声。我们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个时候进去也不合适,就回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商量好,如果被开除了,就结伴去上海打工。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被车间大领导叫去了办公室。车间大会作书面检讨,全厂通报批评,扣发三个月绩效奖金等等,这个处罚比我们想象当中要轻得多。

应该讲,也就是海爷,换其他人的话生产处长恐怕不会这么就善罢甘休了。我理解海爷承受的委屈,下了班就去27号车间。海爷没在,去家里,也没在。感觉很失落,就跟小王两个去喝酒,后来怎么回去的都不记得了。

过了几天,小王女朋友的父母也把小王叫了过去,苦口婆心的臭骂了一顿,也不过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好汉不吃眼前亏之类的话。

其实老一辈的态度并非单单是息事宁人,也是一种劝导,等到多年以后回忆起来,我们当时的错误确实是需要纠正的。如果就那么稀里糊涂的不闻不问,对自己、对组织都是一种隐患。

这次事情以后,我和小王在处理技术改造的问题上,都不会马马虎虎随心所欲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在这之后,海爷没再提起这件事,但是我知道他老人家的压力,就把有限的懊悔投入到无限的革命工作当中。

永不消逝的电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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