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争真的来临,我只为身边的兄弟而战。”
——雷德利·斯科特《黑鹰坠落》
(1)坠落
美利坚黑鹰必然坠落于摩加迪沙。这是一个28年前既成事实的阴影,前有先例,后有来者,依然笼罩如今巨大断冲已经来临的时代。
雷德利·斯科特于年执导的《黑鹰坠落》,就是基于如此背景,根据真实的事件改编而成。事件就出现于非洲之角索马里的首都——摩加迪沙——混乱而血腥。所谓的索马里,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国家。从近代以来,这片占据整个非洲之角、位于亚丁湾南岸的土地,不过是三块分属欧洲老牌帝国的殖民地而已。北部分东西两块,西侧为法属索马里,东侧为英属索马里,而整个南部沿海区域则为意属索马里。二战之后,老牌帝国秩序渐渐淡出,于是城头变幻大王旗,法属索马里走向独立,成为一个主权国家,这就是吉布提;英属索马里亦演绎出自身郑泉,“国名”为索马里兰;而意属索马里则就是索马里,摩加迪沙就处在原意属索马里区域之内。
恰逢柏林墙被推倒以及前苏秩序分崩离析之后不久,索马里内战频仍,导致出现大屠杀等人道主义危机。刚刚接棒老布什的克林顿美利坚也有意展现和平天使的璀璨一面,于是组建以美军为主体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开始介入索马里秩序。
然而不久,克林顿的美利坚终于意识到,索马里之乱是一个无底洞,投入产生完全不成正比,于是萌生退意。黑鹰坠落事件的出现,便带有这样一种性质特征——这是美军居于战略撤退基础上的一次战术进攻行为。血腥而混乱的摩加迪沙巷战,就这样难以控制的激烈上演。
美军为什么而战?在片尾,游骑兵队长埃夫斯曼对这场战争的目的产生疑惑,三角洲部队的老兵胡特在重返战场之前,这样告诉埃夫斯曼:
“我每次回家,他们都会问我,‘嘿,胡特,你为什么干这个?难道你是打仗上瘾了吗?’我特么一句话也不会说。为什么?他们不会明白我们只是为了身边的兄弟而战。这就是一切。”
胡特没有扔下身边的每一个兄弟,美军也带走了一度踏上非洲之角的所有士兵,美利坚则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索马里。随你怎么溃烂下去吧,美利坚不在乎。就如同七十年代的越战,不愿再继续蹚浑水,一本账看起来也不划算的时候,就留下一个废墟般冲突的越南,管你西贡与胡志明谁马打死牛,牛打死马,美利坚也不在乎。
美军带走了士兵,可是美利坚其实并不真的在乎埃夫斯曼、胡特这样的兄弟。当胡特这样的人回到美利坚秩序的土地上,如果依然保持质疑与个性,就有可能成为兰博如此悲剧性的人物,甚至得不到自己曾为之战斗的美利坚社会的认同。
(2)第一滴血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越战退伍老兵兰博回到美利坚,连一份停车场保安的工作都找不到,甚至连正在寻找的黑人兄弟也已经死去。兰博除了会打仗之外,一无所长,就这样,不善言辞的他几乎成为了一个得不到任何尊重的流浪汉。
举目无亲的兰博来到一个名为“假日”的美利坚小镇,镇上的警长迪索不但一眼看出兰博是个越战老兵,还是一个外地来的陌生人。在迪索眼里,兰博与假日小镇的秩序格格不入,是一个潜在秩序乱入者,于是各种看不顺眼,各种刁难,只想将兰博尽快驱逐出小镇。这时候的兰博,只是想找个地方吃口饭,碰巧自我个性与血性都尚未消弭,于是迪索与兰博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发生了。
习惯于自我设定“我就是小镇法律”的警长迪索,俨然郑智正确利益代言人,凭藉“好大的官威”以及所拥有的资源力量步步升级打压兰博。目睹此类郑智正确式的打压,小镇上绝大多数的人们也早已司空见惯,不过漠然视之罢了。兰博,瞧,小镇上没有你的兄弟。
这样的剧情也在老特身上重演。当老特宣布参加大选之初,在习惯于郑智正确的建制派眼里,不过只是一个属于小丑的笑话而已。当老特竟然取得白宫入场券之后,从白左建制派到整个达沃斯集团,从主流媒体到常青藤联盟,从HBA与好莱坞巨星到硅谷高科技资本,从纽约到加州,开始对老特进行从不稍停全流域性升级打压,一直到以拜登曲线为攻伐手段将老特赶出白宫,直到如今仍穷追不舍,欲除之而后快。
从越战老兵到铁锈带产业工人,当他们的利用价值被消耗殆尽之后,也就到了被遗弃的时候。这是同一个逻辑剧情之上的演绎。兰博曾这样告诉警长迪索,“就此罢手否则我让你见识难以置信的战争。”也如同他后来跟自己越战时的上校所说,“是他们逼我流了第一滴血。”
他们,不仅是警长迪索,更是让众多越战老兵回国后难觅栖身之所的社会歧视与偏见。从兰博到胡特,他们开始对自己身份形成困惑,也对自己曾为之而战的国度产生质疑。以克劳塞威茨关于战争定义来看的话,这就是敌忾心的出现的雏形,当其越过某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只能走向选择最为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暴力最大化方式。
在摩加迪沙的胡特尚有身边的兄弟一起并肩战斗,在假日小镇的兰博则只能为生存而战——你不给我一个说法,那么我就给你一个说法。
从兰博到胡特,再到老特,用BN的话来说就是一种身份意识自我觉醒的过程——兰博为个人而战,胡特为身边的兄弟们而战,老特为鹰优先(包括铁锈带产业工人等在内的保守右翼势能)而战。
那么,他们试图要为之给出说法的对象,也即是从警长迪索到克林顿,再到如今的登登,他们所代表的秩序体系,在假日小镇就是包含歧视越战老兵在内的既得利益者圈层秩序,在胡特时代则是克林顿主导推动的全球产业链分工秩序,在登登时代则是在经济全球化模式日渐丧失内生性成长力量与空间周期下的全球化补锅秩序。他们均具有一个性质共同点,都是以郑智正确为口号标志的建制派力量。
(3)登登游戏
达沃斯集团大区经理登登大致的素描轮廓已初现端倪,如今正在进行时的任内首次出访——分别走访七国峰会、北约,以及与普京晤谈等——就是试图将以上游戏轮廓逐步注入内容。
从登登出访前夕所放出的一系列口风来看,本轮游戏模式玩法有两个要旨,一是走向排他性区域合作化;二是探测性重新涂色条顿森林防线。
关于前者玩法,简言之即是本人天风盗于此前文章《资本知天寒》所说的“重拾TPP套路模式”。后者玩法上,当前关键点,就是自年克里米亚事件之后的、关于乌克兰未来地位问题。这也是达沃斯欧盟乃至北约最为瞩目的诉求所在,在很大程度上看,一切关于乌克兰未来地位问题,其性质均等同于如何回答北约东扩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可以预见,登登对此处理模式上,其立场一定是郑智正确形态,自然是大义凛然,但在接下来的真正操作,则大概率是如同当年退出越南,退出索马里一样的处理套路,就扔在那里,随你日晒雨淋怎么溃烂。在可预见的未来,处于大国博弈之下,乌克兰依然只能是一种筹码式存在。
这是一条灰色的演绎之路,也就是尽量淡化双普时代相对默契的条顿森林防线,不去描绘出清晰帝国边缘的边界,而是将其区域化模糊化。
要知道,此前分别退出越南、索马里,包括如今在阿富汗萌生退意一样,与老布什和小布什任期内发起的两场海湾战争,是存在区别的。包括沙特等在内的海湾国家,是欧佩克主体构成,关键诉求点是能源,但不限于此,海湾国家那些众多的阿拉伯王爷们更是需要美利坚力量的保护,而且他们交得起也愿意缴纳足够规模的保护费。当美利坚算得清这本账的时候,那么海湾区域秩序就必须维护,该有的战争就一定要打。至于其他区域,只要你不像当年的东瀛试图跑去夏威夷珍珠港玩耍,或者不阻塞全球资源命脉通道,美利坚不会为谁而战。
因而,逻辑上就不难观测到上述前者登登所谓区域合作化模式走向,尤其是当前处于全球存量争夺态势下,凡是不服膺鹰秩序的那些经济体区域,就要割席抛离,如同乌克兰问题一样,任凭溃烂;哪怕你将走向索马里华,也随你听天由命。
从兰博到胡特,再到老特,他们尚需为自己为兄弟而战,如今,究竟还有多少人在幻想些什么呢?从索马里到新几内亚,除了你自己,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
天风盗
年6月11日
天风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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